唉!这世界!

唉!这世界!

Fri Aug 02 2024
18 minutes
5130 words

Part 1#

和平的世界是保护弱者的,蛮好。

可身份又是自己给的。

我这个人很喜欢上网,但很少发表评论,只是粗略地浏览这形形色色的一切。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现在发表负能量来寻找共情的内容越来越多了。搞到后来,大家要是刷到一个比较开心正能量的视频,评论区里肯定有感谢大数据给他们推流的——看得出来,大家还是希望看一些可以激励人的视频、文章,但是这并不能抵挡那些“负能量”内容的传播。

不过我首先要界定一些事情:我说的负能量内容,大多是那些类似于“黑化”“丧”的内容,而且经常和“自杀”“自残”等词沾边。他们大多是经历了一段悲惨的经历,或者是身处于一个极端的环境。以 B 站(BB 空间)动态为代表,评论大多数是安慰、共情的,说实话环境真的很好,现在 B 站还有“暖言猫猫”这种 UP(其实是机器人),每次看到,虽然知道是机器人,但还是挺感人的——网络因为他们而温暖,不是吗?

到现在我发表的还是正面的内容……说出这句话就代表我要切换了。因为我在一次又一次作为那些“安慰的人”的过程中,我的耐心、同情心渐渐地被磨灭了,我发现这些什么安慰共情完全是……虚无,很虚无。虚无到什么程度?虚无到最后连那个寻求安慰的人都默不作声了。如果你真的接触过那些人的话,你一定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的问题,而且问题不是一般的大。也许你看到我上面的话会很生气:他们那些遭受的、经历的,你体会过吗?怎么能如此“大言不惭”呢? 确实,我也经常这样觉得,觉得我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看到悲惨的人,连共情的能力都没有了?

呵呵,我怎么可能不共情,只是我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压抑。为什么?因为……

我是谁?我只不过是一个网友;他是谁?他只不过是网上的一个符号。那些事情是真的吗?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是真实的,我是真实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摸摸”、“抱抱”、“不要伤心了”……等等没有什么用的空话。情绪价值固然是价值,但是这点价值简直就是搞笑,让我去安慰人,也许还不如让“暖言猫猫”去安慰得了。但是他知道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 AI ,所以他寄托于我,我也这样被束缚。

这种负能量是很恐怖的。那几年搞得我也很虚无,每天就是觉得自己好没用啊!为什么连安慰一个人都做不到呢?看到别人的痛苦,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很无助啊……

后面有一次,他拉了一个群。他说,他要去烈火中燃烧了。我当时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觉得,唉你要死就死了吧,我也不用再这样了。搞笑的是什么,群里面可是有十几个人的,跟什么一样,一个个全都围着他转,更有甚者连演唱会都不听了,跑出去要给他打电话。那个时候我是震惊的:不是哥们,原来你“不孤单”啊,这么多人在你身旁,还是不行吗?

最后他销声匿迹了,但是仅限那一个晚上。第二天他说药效太强晕了没跳下去……

好好,后面我的耐心与同情心真的已经耗尽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也许你不过是个乐子人来消耗大家情绪而已。但我知道我是真的,我不希望再这样了。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网友,我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我不能让你忘记你的那些痛苦的回忆,也不能改变你所身处的环境,我又不是超人。

当然这些还是建立在他没有骗人这个事实基础上的……

这种人太多了,他只是其中之一。他们就这样在网站寻求在现实中得不到的那些……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他们什么都有了……有无微不至照顾他们心情的朋友……你说现实是吧,那他们的家境也比我好得多了,一天到晚去国外玩,我到现在还没出国过呢。

有时候我在想谁才是那个所谓的“弱者”。我这种网上的小透明尚且不谈……更何况是那些没得上网的。我发现没有人会安慰我,只有我一直在安慰别人。

所以后来就,就算了吧。但是现在这种风气好像又杀回来了。我曾经以为环境最好的 B 站,到处充斥着这种情绪。一有什么不舒服,好像天塌了一样,发到 BB 空间,然后就会有几千条评论在下面随声附和。嗯嗯,蛮好蛮好。

这种恐怖的不是发空间的本人,而是那些看空间的人。我说了,你不知道那些发 BB 空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些自爆自己复制粘贴的多了去了,不要说藏着掖着的了。但是我可以确定那几千个评论里面肯定有真实的人存在。他们看见了会怎么想?我觉得我不用再说了。而且这种情绪一积累,发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有的人是真的破防了,哭哭发一个;有的人觉得这样子就有几千点赞哇,那我复制一下也发一下哈哈,望周知!

哈哈,然后现在 BB 空间没有哭的我都不习惯了。尤其是我自己亲身近距离接触过那些人之后。什么狗屁同情心,哥们自己过的没舒服多少,现在还得供着你的心情,谁来安慰我?

和平的世界是保护弱者的,蛮好。

可身份又是自己给的。

一切的一切,只要你展现得足够可怜……那就不用我说什么了

Part 2#

俗话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让弱者强大需要他自己成长起来,需要别人去帮他认清自己存在的一些不足,光靠共情是没有用的。

可和平的世界是保护弱者的,你有什么资格去指出他的不足?

如果你说了,不好意思,你就是破坏环境的罪人。

上个学期,我们班主任突然来班级里面讲了一件事情:实验班有一位同学,每天做作业做到凌晨两三点钟!她的父母也很心疼她,那个时候她来办公室和老师哭诉这件事,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们这四个班的老师是学校给的最好的,人也很好!)老师也心疼呐,这不能不心疼哇!如此努力的孩子,还不是家长逼的情况下,肯定是要鼓励才是。

可是你看这还鼓励!?再鼓励人没了!我那个时候控制变量分析了一下:大家都是一个学校,我是提前班,她是实验班。实验班作业肯定比提前班少,而且加上她是通校的,时间也比我多。可是我能在第一节晚自习做完作业,她却做到两三点。这……很难说不是她自己的学习模式出现了问题,可能还是初中那套死方法吧……她的精神值得鼓励,但是做法上面肯定有不妥的地方。

所以我们老师就为难了:你说要只是安慰她,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这下课时间一哭,今天晚上说不定熬的又更晚了呢;你说要是减作业,那不可能,怎么会因为你一个人拖累其他百来个人的进度呢;你说要是指出她的问题……她现在的精神状态脑子里只想着自己好委屈,怎么会和你好好分析,说不定你一说,她一急,那就真自由落体了。

唉,老师难啊。那个时候就来我们班说这件事,我自己觉得也很难办。后面我把时间线往后延了延:你说她这样,到最后成绩肯定好不起来(好吧倒数),高考完了她是什么心情?失望吧,伤心吧。为什么自己这么努力,结果还是这样呢?于是她也可以控制变量分析了:自己和别人在一个学校里面上学,但是自己学习时间更长、更努力。至于这个结果怎么解释……嗯……我知道了!一定是这可恶的中式教育哇!!!看看这教育制度,害的我们这种努力学习的孩子没好学校读!呀呀呀!

当然上面都是我主观臆想的内容……只是看网上抨击教育制度的人,其实也猜得差不多了。很明显能感受得到,网上看到的和现实中遇到的人完全不是一批人(这也要看个人)。网上把什么大家聚在一起补习的画面渲染得很恐怖——什么监狱?但是,我这个人也是刚刚十天补习回来,也是在那种一百多个人一个房间的巨大教室。压抑吗?(我上课不专心我认错)放眼望去,绝大部分都是专心听课的,少部分()就在脑子里想点自己的事情。你要说压抑,那……其实真的没有。当时还和前面的江西同学聊天,他们也真的是不辞辛苦从江西赶到浙江来上课的。人也很好,幽默风趣。你说是逼的?那我只能说你无敌了。

网上的人好像给这种学习,套了一层恐怖滤镜。但是做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浙江人,虽然节假日几乎没有、一个星期一天左右的休息时间、现在还八月十号开学,但是我个人感觉真的没有那么恐怖,甚至于,我还渴望去上学,因为我自己在家里只会摆烂,在学校里都是同学,都是活生生的人,可比在家里有意思多了。

好像偏题了?其实没有。【个人观点】因为那些抨击教育制度的人,正是上面那些,自以为认真努力好学上进,实则弄错了方向的同学。 他们的预期是什么?是只要有巨量的投入,就可以获得足够好的回报。可是这就像玩游戏只会 AAA,却没发现自己本身的属性太差了,或者是练了一堆不适合自己的连招。你能去说他们菜吗?不行不行。一说,他就说:你看看你有我努力吗?不就是脑子聪明一点,就可以否认我的努力了?

确实,我们不能否认他们的努力。但事实就是这样,你也必须去接受。

可惜他们不愿意接受,就像我说,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逻辑,而你,你是谁?你又不是有什么奇异能力的人,说说话是说不过他们的。为什么?因为你成绩比他们好啊!你成绩比他们好有什么资格去说他们?是不是很奇怪,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但最后我还是要回到正题。我伤心的不是我说服不了他们,我伤心的是我堵不住他们的嘴!他们毕业后的时间可多的很,可以在网上大肆评论。就像那些泛滥的负能量空间一样,这种言论也早已泛滥了。

这时候你再想想,这些言论的受众是谁?不就是那些压力还不太大的低年级学生吗?他们心里会怎么想?一个人第一次定义一件事之后,往往很难再改变了——因为他们思维的方式已经改变了。你说学校是监狱,他就会去找学校与监狱的共同点,最后得出结论:学校还真的是个大型监狱!你说老师只会偏袒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他就会处处留意,最后得出结论:老师都是冲着什么奖金去的!

我这个人是经常找老师聊天的,那时候开学第一天的晚上我就找班主任聊了半个小时。其实老师和大家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你会失去耐心,会失去同情心,老师也一样。上面说到的那个实验班同学对你来说也许只是三年里面的一件小事,对于教了几十年书的老师来说,可就不是小事了。就像我在 Part 1 种说的一样,你刚开始想去帮一个人,可最后你发现你什么也做不了,你渐渐就麻木而失望了。老师也是一样的。

可悲的是,大家往往太过关心自己的麻木,丝毫不关心那个自以为是自己死对头的“老师”。唉,每当看到挑起师生对立的评论,我的心真的凉了一半。不管怎么说,老师是一直在你身边的,你不去找老师聊聊,不去了解他,反而当老师主动找你时,把他理解成网上人说的:“你学习不好才来找你。”,这,唉,很令人伤心啊。

现在网络环境就是这样的,各种挑对立的视频,将原本普通的事情放大,害了无辜的人。

这个视频很有意思。

视频本身没什么意思,内容就是主人公在荧幕前讲述他是如何被老师区别对待的。(具体就是有一次老师说体育活动后考试,主人公去找老师说体育活动后考试效果不好。但是老师因为他是倒数没有理他。后面大家考得都不好,老师主动找了成绩好的同学问为什么没考好,同学说因为刚运动完静不下来。随后老师就宣布以后考试都在体育活动之前)有意思的是弹幕,这里面的弹幕可真的是太复杂了,我分成四类:

  1. 觉得自己也被区别对待然后共情的
  2. 觉得自己还没经历过但是同情主人公的
  3. 觉得这种事情稀疏平常的
  4. 觉得主人公过于脆弱的

四种个个都有其动因,我写这个也不是为了说明孰对孰错。分析一下:主人公自己有尝试去找老师沟通吗?有的,这肯定是好的。但是老师没有回应,这正常吗?也正常。整个事情正常吗?如果从外人角度,正常,毕竟只有你一个人说肯定不行,后面改是考虑了其他同学的意见;但是从影响角度来说,不正常,你搞的一个人面色苍白然后现在被采访发了个视频有个四百多万播放肯定不正常。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的人吗,有,肯定有,社会也需要这种视频,让更多人了解到,哦,原来老师这样看似正常的行为是会真切影响到一个人的(看一件事最后还是要看影响而不是看当事人的想法)。但是,整个视频的氛围完全没有起到它应该有的效果。这个视频变成了什么呢?变成了学生与毕业后走上社会的那一批曾受憋屈的人的战场:后者指责前者太脆弱了,前者没有社会经验不能反抗只能抱团取暖。在我看来,整个视频不仅没有起到让大家反思的效果,反而加剧了大家的失望:学生看到这件事情,对中式教育的失望又添了一层,也许他以后也会觉得自己的老师就是这样的;那些早就毕业的人的戾气则又加了一层,恨为什么这种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以有如此多的播放呢?

多搞笑啊这个……主人公是好的,他做了行动,阐明了自己的心声。可看视频的人却只是把这一切当成了自己将会或者曾经遇到过的事情,他们默认他们的世界没有那些好老师,没有那些好的环境,只留下这苍白的一副面孔。

主人公去找过老师,虽然失败了,但是那些看视频的人也许从来都不会想想去找老师聊聊,去声明自己应有的权利。


The End#

其实上面两个内容内核差不多。他们把网上的一切看得太重:第一种是急切在网上找安慰的,第二种则是在网上找共情、或者批判共情的。可是他们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一切:第一种不得不面对他心中的那个糟糕透顶的世界;第二种不得不面对被视作监狱的学校或者社会。唉……可是网上的一切,到头来是什么呢,是虚的,你也许永远不知道屏幕背后的是什么,你只知道你自己是真的,仅此而已。让那些东西,在互联网上泛滥而影响现实,怎么想,也太恐怖了。

我曾经看到一个评论,它说:以前的人们都是积极向上的,虽然社会有时候会出问题,但大家都觉得明天会更好;疫情过后,整个社会好像一下子就垮了,各行各业都不景气,学生毕业也不知道去哪里,大家都很迷茫。

我经常觉得和有些人聊天很累,因为你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发一个笑脸,他到底是笑呢还是嘲讽呢;你自己发一个哈哈还不够,万一别人觉得你是在敷衍他怎么办。我小时候就看到一个例子:以前发“哈哈哈”就是大笑,现在不发个三行就不算笑了。

情绪在贬值,在异化。如果面对面还好,你可以通过他的语气表情分析得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这个很难用意志控制;可网上就不一样了,聊天框是可以编辑的。到最后,大家都不相信对方了,也就渐渐变得不再真实了。

可不仅仅是这些……我发现现实也越来越假。我的同学(没有指责的意思,因为他们也是被这种信息误导的人)总是在班级里大喊大叫传播一些谣言。最简单的就是淀粉肠了,我买个香肠跟我说不能买,说三一五曝光了哇!不能不能买!最后一看纯纯谣言……太可怕的,这种虚构的东西真的在影响现实社会。

同学说这个学期换数学老师,大家欢呼雀跃(不喜欢数学老师);过了几天又说不换了,大家又懊恼得要死;再过几天又说要换,那就麻烦大家再跳一遍吧……情绪就是这么廉价,一个人的嗓子就可以控制整个班的喜怒哀乐。

好像确实是越写越偏了,不过既然是一边想一边写的,思路断层应该也不大。“The End”确实是要 end 了,不然这文章太长,也鲜有人看完。